黑牛繃著臉▩▩₪│,臉黑得能擰出墨水來▩▩₪│,濃黑的兩眉幾乎要連線◕✘☁₪。跟在黑牛身後的貼身隨從大塊和小厲這時一句話也不敢說▩▩₪│,他們知道老大的脾氣▩▩₪│,亂說話老大可能隨時一腳踹過來◕✘☁₪。
“媽的▩▩₪│,莉莉死哪裡去了₪↟?”黑牛一腳踹開一剪梅三樓房間的門▩▩₪│,他脖子上的血管清晰可見◕✘☁₪。門被黑牛猛力地一腳踢在牆上▩▩₪│,彈回來又被黑牛一掌拍得巨響◕✘☁₪。響聲把一剪梅里的客人都驚出了一身汗▩▩₪│,誰也不知出什麼事了▩▩₪│,但聽到黑牛惡狠狠的罵聲▩▩₪│,誰也不敢出來看◕✘☁₪。
大塊跟在黑牛身後進了房間▩▩₪│,小厲急忙向三樓休息間跑去◕✘☁₪。大塊和小厲跟了黑牛三四年▩▩₪│,黑牛發這樣大的脾氣他們也沒有見過幾回◕✘☁₪。不管發生什麼情況▩▩₪│,大塊總是死守在黑牛身邊▩▩₪│,而小厲則負責與外界聯絡▩▩₪│,這是兩人幾年來無形中形成的分工模式◕✘☁₪。
三樓樓口的房間是夜店媽咪梅姐和店裡小姐們休息和等待客人的地方◕✘☁₪。一剪梅是黑牛保護下的夜店▩▩₪│,小厲對這瞭如指掌◕✘☁₪。兩年前莉莉出現以後▩▩₪│,黑牛就把這裡當成了家◕✘☁₪。或許門的響聲驚動了休息間裡的人▩▩₪│,小厲還沒有到轉角處▩▩₪│,就見梅姐急匆匆地走出來▩▩₪│,身後有兩三個女人跟著◕✘☁₪。莉莉也跟在梅姐身後▩▩₪│,小厲見了說₪·☁:“莉姐▩▩₪│,老大來了▩▩₪│,在房裡◕✘☁₪。”梅姐見到小厲就知道先前巨大的響聲肯定是黑牛弄的▩▩₪│,她停下腳步▩▩₪│,身後的人也跟著停了下來◕✘☁₪。唯有莉莉急忙擠出人群▩▩₪│,隨小厲小跑奔去找黑牛◕✘☁₪。梅姐看著他們離開後帶著其他人返回休息間裡▩▩₪│,沒有人敢對先前的事瞎議論◕✘☁₪。黑牛是柳澤縣裡勢力最大的飛天幫老大▩▩₪│,為人暴躁▩▩₪│,心狠手辣▩▩₪│,誰也不敢惹◕✘☁₪。像今天這種情況以前很少發生◕✘☁₪。
“莉莉姐▩▩₪│,老大不知道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也不肯跟我們說◕✘☁₪。”小厲邊走邊對莉莉說◕✘☁₪。黑牛目前是柳澤縣縣城數一數二的老大▩▩₪│,黑道白道沒有什麼事他解決不了的▩▩₪│,就算有些人不開眼▩▩₪│,只要小厲吭一聲▩▩₪│,事情也就解決了◕✘☁₪。飛天幫的名聲在柳澤縣可算是婦孺皆知▩▩₪│,小厲是幫裡的第三號人物▩▩₪│,完全可以橫著走◕✘☁₪。
莉莉在一剪梅里已經不用出臺▩▩₪│,就幫著梅姐打理夜店◕✘☁₪。她的另一個身份就是黑牛的女人▩▩₪│,只要黑牛一出現▩▩₪│,莉莉便要去陪著◕✘☁₪。黑牛一直都很疼莉莉▩▩₪│,今天莉莉也無法猜出黑牛因為什麼事發這麼大的火◕✘☁₪。莉莉和小厲跑到房間門口▩▩₪│,房間裡又響起了茶杯破碎的撞擊聲▩▩₪│,聲音不大▩▩₪│,卻惡狠狠地讓莉莉發冷◕✘☁₪。莉莉進到包間裡▩▩₪│,說₪·☁:“怎麼了₪↟?”
黑牛見莉莉進來▩▩₪│,伸手一把拉住她的小臂▩▩₪│,莉莉頓時成了黑牛“發洩”怒氣的物件◕✘☁₪。
……
半小時後▩▩₪│,小厲和大塊被黑牛叫進房間裡▩▩₪│,看不清老大的臉色▩▩₪│,兩人見莉莉蜷在沙發上▩▩₪│,頭枕著黑牛的大腿◕✘☁₪。房間裡有些暗▩▩₪│,大塊走到黑牛斜背後▩▩₪│,這是他作為貼身保鏢兼打手的位置◕✘☁₪。小厲走到前面▩▩₪│,感覺老大的怒氣被壓制得更深了◕✘☁₪。這時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體會黑牛的怒氣◕✘☁₪。
“把梅姐叫來◕✘☁₪。”黑牛沉聲說◕✘☁₪。小厲轉身就走▩▩₪│,他知道現在不是提建議的時候◕✘☁₪。梅姐很快就來了▩▩₪│,她雖然不是幫會里的人▩▩₪│,但經營著一剪梅▩▩₪│,讓黑牛有個歇腳的固定地點▩▩₪│,兩人也就有了相互依賴的關係◕✘☁₪。這種關係持續了兩三年▩▩₪│,兩人的交情不用說▩▩₪│,很深◕✘☁₪。梅姐三十出頭▩▩₪│,豐滿▩▩₪│,姿色出眾▩▩₪│,在一剪梅里葷素不拘▩▩₪│,黑白都能應對◕✘☁₪。迎來送往間梅姐總是滿臉的笑容▩▩₪│,精神十足地接待著每一個人◕✘☁₪。黑牛見到莉莉之前▩▩₪│,幾次想上梅姐的身▩▩₪│,可都被她對付過去了◕✘☁₪。之後梅姐把夜店裡的股份送給黑牛一些▩▩₪│,也使得夜店在黑牛的護持下兩三年間紅火起來◕✘☁₪。
“梅姐▩▩₪│,以後莉莉跟著你▩▩₪│,你別讓她吃虧◕✘☁₪。”黑牛說▩▩₪│,冷冷的語氣裡充滿著殺氣▩▩₪│,梅姐知道他不是針對自己◕✘☁₪。小厲和大塊也聽出來了◕✘☁₪。這時伏著的莉莉抬頭看著黑牛▩▩₪│,猶豫著想問又不敢◕✘☁₪。
“大塊✘·│▩、小厲▩▩₪│,只要你們倆不分開▩▩₪│,縣裡至少兩年內沒有人敢和飛天幫作對▩▩₪│,之後就看你們倆的了◕✘☁₪。”黑牛沉聲又說◕✘☁₪。“大哥▩▩₪│,你……”小厲站在黑牛左前方▩▩₪│,不知道怎麼說◕✘☁₪。黑牛的話裡明顯有種要交代後事的意思▩▩₪│,到底出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聽著就行▩▩₪│,不需要你知道的事◕✘☁₪。你們都走吧◕✘☁₪。”黑牛冷冷地說◕✘☁₪。房間裡的人都沒有走▩▩₪│,平時他們只要看出黑牛的意思▩▩₪│,他們便會離開▩▩₪│,今天卻都站著不動▩▩₪│,腳像粘在地板上一樣◕✘☁₪。
“嗯——”黑牛說◕✘☁₪。梅姐✘·│▩、小厲和大塊慢慢往外走▩▩₪│,想讓黑牛改變決定的事▩▩₪│,絕對不可能▩▩₪│,他們三年前就不再做這樣的嘗試了◕✘☁₪。莉莉雖然坐了起來▩▩₪│,看著黑牛黑沉沉的臉▩▩₪│,人卻沒有走◕✘☁₪。
“莉莉……你走吧◕✘☁₪。”黑牛冷硬地說◕✘☁₪。莉莉遲疑著慢慢站起來▩▩₪│,黑牛沒有看她▩▩₪│,全身一動不動◕✘☁₪。走出包間的莉莉▩▩₪│,腿腳不靈便▩▩₪│,眼淚從眼裡溢位◕✘☁₪。
這幾年▩▩₪│,柳澤縣在柳江市地區算是一個比較富有的縣◕✘☁₪。之所以富有▩▩₪│,是因為五年前開發的“芸香”牌香菸▩▩₪│,它漸漸成為柳江市地區知名的香菸品牌▩▩₪│,並在兩年前打通北方銷路▩▩₪│,年創利稅過億元▩▩₪│,支撐著柳澤縣的財政▩▩₪│,壓過柳江市地區的大多數市縣◕✘☁₪。
除了菸廠外▩▩₪│,柳澤縣還有其他的廠▩▩₪│,像柳澤碗廠✘·│▩、水泥廠✘·│▩、花邊廠✘·│▩、制鏡廠✘·│▩、竹器廠✘·│▩、棉織廠✘·│▩、食品廠✘·│▩、肉聯廠等等十多間▩▩₪│,都是六七十年代逐年建成的▩▩₪│,那是計劃經濟留下的產物◕✘☁₪。到如今▩▩₪│,這些廠不但沒有給縣裡創下任何稅收▩▩₪│,並且已經成為柳澤縣的巨大包袱▩▩₪│,無法甩脫的包袱◕✘☁₪。每個廠都有一百多到五六百工人▩▩₪│,他們的工資很低◕✘☁₪。廠子沒有任何收益▩▩₪│,漸漸地就成了縣裡無法承受又無法擺脫的巨大負擔◕✘☁₪。這些廠的工人工資和菸廠相比▩▩₪│,相差太大▩▩₪│,讓這些拿著低保工資的人眼饞◕✘☁₪。
張應戒是柳芸菸廠的廠長兼黨委書記▩▩₪│,還是柳澤縣縣委副書記▩▩₪│,在柳澤縣可說是位高權重◕✘☁₪。之前▩▩₪│,張應戒是柳澤縣的縣委書記▩▩₪│,滿屆後才任現在的職位◕✘☁₪。張應戒個子不高▩▩₪│,臉上的肉厚▩▩₪│,兩眼皮鼓脹著▩▩₪│,下巴和頸脖的肉也很厚◕✘☁₪。天氣還不算熱▩▩₪│,他從三樓廠長辦公室出來▩▩₪│,走到一樓銷售科門口▩▩₪│,背上的兩層夾衣汗透了▩▩₪│,額頭髮際間汗珠一粒粒冒出來◕✘☁₪。走到轉角處▩▩₪│,給太陽一照▩▩₪│,額頭就閃出光彩◕✘☁₪。
銷售科科長張強本來背對著陽光▩▩₪│,被張應戒額頭上的光一反射▩▩₪│,下意識地用手擋住那光◕✘☁₪。“搞什麼▩▩₪│,毛毛躁躁的◕✘☁₪。”張應戒見張強的手在他臉上揮著▩▩₪│,就罵了一句◕✘☁₪。張強是張應戒的自家侄子▩▩₪│,平時也罵著順口◕✘☁₪。張強聽了沒當回事▩▩₪│,說₪·☁:“叔▩▩₪│,老熱的天你也來看啊◕✘☁₪。”張應戒只要在菸廠裡▩▩₪│,每天都會到銷售科裡看看▩▩₪│,溜轉一圈▩▩₪│,偶爾也會到生產廠區去看◕✘☁₪。這大的廠子▩▩₪│,作為第一把手▩▩₪│,必須在廠區不時出現▩▩₪│,才會讓下面的人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威嚴◕✘☁₪。
銷售科是菸廠的核心▩▩₪│,張應戒把張強安放到這裡▩▩₪│,就是要控制住菸廠要害▩▩₪│,不能讓任何人有機會在廠裡折騰◕✘☁₪。巡視銷售科也就成為張應戒例行的工作◕✘☁₪。
張強身後兩個銷售科的職員▩▩₪│,是他的死黨◕✘☁₪。他們見了張應戒▩▩₪│,也稱呼著“叔”▩▩₪│,態度謙卑恭謹地躲到張強身後◕✘☁₪。銷售科里人員比較雜▩▩₪│,除了職員之外▩▩₪│,還有其他保衛人員◕✘☁₪。大家平時無事▩▩₪│,就在辦公室裡玩著撲克▩▩₪│,聲音很大◕✘☁₪。領導來時有人進去通報▩▩₪│,鼓譟聲立即就沒有了▩▩₪│,這些人值班主要是在夜裡▩▩₪│,守著倉庫並對工人們進行監督◕✘☁₪。大白天在廠裡也就是玩牌賭錢▩▩₪│,有時有裝貨的車▩▩₪│,保衛人員也會到現場看著◕✘☁₪。
張應戒來巡查▩▩₪│,那些人都出門來迎◕✘☁₪。張應戒臉色不變▩▩₪│,略帶殺氣的眼神從他那肥厚的眼囊裡射出▩▩₪│,一群人都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他的眼神很有威懾力▩▩₪│,全廠上千人的大會里▩▩₪│,只要張應戒凝神轉一圈▩▩₪│,黑壓壓的會場就會立刻安靜下來◕✘☁₪。
柳芸菸廠的崛起得從六年前說起▩▩₪│,當時▩▩₪│,老前輩南巡講話後▩▩₪│,縣委縣政府決心發展柳澤縣經濟◕✘☁₪。經過反覆討論與考察研究▩▩₪│,確定種植菸葉▩▩₪│,開發菸葉產品◕✘☁₪。隨後經兩屆領導做出大量的工作▩▩₪│,使得菸廠的“芸香”牌中低檔香菸開啟市場▩▩₪│,經濟效益立即呈現出來▩▩₪│,讓柳澤縣在柳江市十幾個市縣裡走向前列◕✘☁₪。菸葉生產和加工都是國家專賣▩▩₪│,私人與個體沒法插手▩▩₪│,兩年前柳芸菸廠到了鼎盛時期▩▩₪│,並開啟北方市場◕✘☁₪。張應戒這時從縣委書記位置上換屆下來▩▩₪│,卻願守著菸廠不放◕✘☁₪。
新的縣委書記吳德慵是張應戒原先的得力手下▩▩₪│,之前是菸廠廠長兼黨委書記▩▩₪│,在菸廠崛起中立下功勞◕✘☁₪。換屆時▩▩₪│,吳德慵與張應戒實際上也就是換換位置▩▩₪│,張應戒在縣裡依然有話語權◕✘☁₪。只不過▩▩₪│,這兩年來柳芸菸廠在效益上呈現出疲軟狀態▩▩₪│,至於菸廠怎麼會走到如今這樣子▩▩₪│,張應戒和吳德慵心裡都明白◕✘☁₪。廠子的實際效益降下來▩▩₪│,但每季度的財務資料卻依然在增長▩▩₪│,這樣的資料無論從哪方面講都是要須的◕✘☁₪。特別是一年前▩▩₪│,菸廠在管理上已經出現了弊端▩▩₪│,以及管理弊端帶來的嚴重後果◕✘☁₪。張應戒等主要領導是啞巴吃湯圓——心裡有數▩▩₪│,而對外宣傳和向市裡彙報的資料卻更加誇大▩▩₪│,讓不明真相的人看到的仍是一派繁榮景象◕✘☁₪。
菸廠內部的人▩▩₪│,當然能發覺到一些變化▩▩₪│,從職工福利和上班情況等一些老職工們就能分析出◕✘☁₪。這種規模的廠▩▩₪│,真正需要的職工數大約六七百人▩▩₪│,在這一兩年裡▩▩₪│,縣裡領導們安插進來的職員讓廠里人數翻了一倍多▩▩₪│,現在全廠職工總數接近千人◕✘☁₪。而領導們安插進廠的人▩▩₪│,大部分都進入菸廠的後勤和管理部門◕✘☁₪。這樣使得柳芸菸廠這架效益豐厚的大車▩▩₪│,立即呈現超負荷的狀況◕✘☁₪。嚴重超員帶來的直接後果是職員的收益下降▩▩₪│,隨之而來的是員工們積極性下降◕✘☁₪。特別是熟練工人▩▩₪│,這部分人沒有後山依靠▩▩₪│,在爭取新崗位和好崗位中▩▩₪│,哪能競爭得過那些後來入廠有背景的人₪↟?結果可想而知◕✘☁₪。
而新近入廠的人裡▩▩₪│,大多都是眼饞菸廠的效益▩▩₪│,才走動關係強行安插進廠的◕✘☁₪。到菸廠後▩▩₪│,職員增多效益攤薄後▩▩₪│,每個人的收益達不到心中所想▩▩₪│,這些人為謀求個人利益就想了很多辦法◕✘☁₪。這些辦法說起來大體有兩種▩▩₪│,一是在菸廠成品外銷中做手腳▩▩₪│,比如應發貨50箱煙▩▩₪│,實際發貨時卻發了55箱▩▩₪│,多出的5箱就讓相應的人員私吞了;二是從回款裡做手腳▩▩₪│,鯨吞生產的效益◕✘☁₪。普通的員工無法觸及這些事▩▩₪│,卻也在上下班中▩▩₪│,私藏一些煙▩▩₪│,到外面賣錢◕✘☁₪。
張應戒對廠裡的狀況心裡自然有數▩▩₪│,也採取了一些措施▩▩₪│,卻沒有見到效果◕✘☁₪。
半年前▩▩₪│,菸廠決定裁減職員▩▩₪│,經過半年的時間▩▩₪│,第一批裁減職員的名單已經確定下來◕✘☁₪。動盪在即▩▩₪│,張應戒對菸廠的監管更上心了▩▩₪│,留在廠裡的時間也更多▩▩₪│,不時四處巡視◕✘☁₪。
黑牛穿著黑色的長風衣▩▩₪│,急步走進菸廠大門◕✘☁₪。守門的老侯見了問₪·☁:“找誰啊▩▩₪│,要先登記◕✘☁₪。”黑牛哪會理他▩▩₪│,昂頭往裡走◕✘☁₪。老侯走出小間辦公室時▩▩₪│,已經沒有了黑牛的影子▩▩₪│,老侯忙對辦公室裡兩個年輕人說₪·☁:“追去看看▩▩₪│,那人要做什麼◕✘☁₪。”
兩個年輕保安認得進廠的人是縣裡大名赫赫的飛天幫老大黑牛▩▩₪│,做保安的人多少都會與黑道有些往來▩▩₪│,才不會莽撞地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弄得自己無法善後◕✘☁₪。老侯點了名▩▩₪│,兩人躲避不了▩▩₪│,控制著速度跟蹤趕去▩▩₪│,不想與黑牛有什麼直接的衝突◕✘☁₪。
張應戒站在銷售科門外▩▩₪│,一個保安從裡面搬出一把落地風扇▩▩₪│,對著他吹◕✘☁₪。張應戒把身上的兩件夾衣都解開了幾個釦子▩▩₪│,任風扇吹著◕✘☁₪。柳澤縣一半是山區▩▩₪│,一半比較平坦▩▩₪│,氣候也就有些奇特▩▩₪│,冷熱變化大◕✘☁₪。
張應戒最喜歡在銷售科停留▩▩₪│,這裡絕大多數都是舊人▩▩₪│,是他把這些人安置進來的◕✘☁₪。所以在銷售科他很放心◕✘☁₪。菸廠效益正向下滑▩▩₪│,正以他無法相抵抗的速度▩▩₪│,像一個熟透的桃子在樹枝頭眼看著就要墜落▩▩₪│,張應戒用盡能力和所有的關係來企圖挽救▩▩₪│,卻都顯得那麼乏力▩▩₪│,也讓他更加迷戀銷售科這裡的氛圍◕✘☁₪。
廠區是禁止煙火的▩▩₪│,張應戒在廠區裡也只有在自己辦公室裡▩▩₪│,或銷售科才抽菸◕✘☁₪。見地下有兩三個菸頭▩▩₪│,張應戒說₪·☁:“張強▩▩₪│,你看你都做些什麼₪↟?給安全科的人看到又會扣你們的分◕✘☁₪。”說著眼光落在地下的菸頭上▩▩₪│,立即有人躬身把菸頭撿起來◕✘☁₪。
銷售科辦公室前有個網狀鐵門▩▩₪│,鐵門外是停車場▩▩₪│,平時廠裡的產品往外運送▩▩₪│,就是在大門處計數在停車場裡裝車◕✘☁₪。停車場不大▩▩₪│,兩三百平方米▩▩₪│,被廠區的圍牆圍住▩▩₪│,四周栽種著白玉蘭▩▩₪│,很清靜也很漂亮◕✘☁₪。銷售科的人經常在那裡擺桌子喝酒✘·│▩、打牌◕✘☁₪。
對銷售科眾人的刻意奉承▩▩₪│,張應戒猛地吸兩口煙▩▩₪│,想要到辦公室裡去休息了◕✘☁₪。昨晚喝酒後▩▩₪│,廠裡兩個準備辭退的女職工找到他▩▩₪│,糾纏了很久▩▩₪│,這時得去補一覺▩▩₪│,誰知道中午或晚上會有什麼情況要應付₪↟?心裡最記掛的▩▩₪│,是李翠翠▩▩₪│,她說不上太漂亮▩▩₪│,但那種感覺卻讓人不能忘懷◕✘☁₪。兩人是半年前偶然在廠區裡撞上▩▩₪│,張應戒就掛記上了▩▩₪│,幾次對李翠翠暗示▩▩₪│,從表揚到批評什麼招數都用了▩▩₪│,但李翠翠依然沒理睬他◕✘☁₪。這次全廠職員調整▩▩₪│,就把李翠翠的名字加了進去▩▩₪│,想逼著李翠翠從了他◕✘☁₪。在他想來▩▩₪│,菸廠的職工沒有誰會捨棄這裡◕✘☁₪。李翠翠的名字雖上了單▩▩₪│,昨天張應戒也親自找李翠翠▩▩₪│,把事情的轉機說透▩▩₪│,要她今天中午到辦公室給自己回話◕✘☁₪。此時心癢癢地▩▩₪│,折身想往辦公室走◕✘☁₪。
“張強▩▩₪│,這幾天廠裡要格外注意▩▩₪│,千萬不能馬虎◕✘☁₪。”張應戒沉聲地說▩▩₪│,越是關鍵時刻▩▩₪│,越要小心提防◕✘☁₪。張強還沒有回話▩▩₪│,就見黑牛一路帶風地衝了過來◕✘☁₪。在柳澤縣混得有些頭臉的人▩▩₪│,都認識黑牛▩▩₪│,也都與黑牛有過菸酒往來◕✘☁₪。而張應戒只是聽下面的人說到過▩▩₪│,知道黑牛的品性和做事風格◕✘☁₪。銷售科裡的人就有在街上或其他場所裡遇見過黑牛▩▩₪│,給他敬過煙▩▩₪│,點過火◕✘☁₪。能給黑牛敬過酒的人也有▩▩₪│,平時朋友相聚▩▩₪│,會為有這樣的機會而自得◕✘☁₪。
黑牛來得太急▩▩₪│,眾人奇怪黑牛怎麼會突然到菸廠裡來₪↟?張應戒以為是下面的職工▩▩₪│,正要訓斥◕✘☁₪。黑牛走到張應戒身前兩步處停下▩▩₪│,問₪·☁:“你是張應戒₪↟?”
黑牛的話陰沉沉地聽不出什麼▩▩₪│,可那種明顯的敵意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察覺到黑牛的敵意▩▩₪│,張強和銷售科裡的幾個保安下意識地圍攏過來◕✘☁₪。黑牛招惹不起▩▩₪│,但張應戒是廠長▩▩₪│,又是縣委副書記◕✘☁₪。廠長要是在銷售科出了什麼事▩▩₪│,他們這些人也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你是誰₪↟?”張應戒感覺到黑牛強烈的敵意▩▩₪│,但張應戒在菸廠裡怎麼會在意其他人的威脅₪↟?這簡直是逆鱗▩▩₪│,張應戒心裡怒火猛然間燃起◕✘☁₪。關於黑牛的事▩▩₪│,張應戒聽多了▩▩₪│,黑牛的照片他也見過▩▩₪│,卻沒有想到黑牛會衝到菸廠裡來找他麻煩◕✘☁₪。
“不要管我是誰▩▩₪│,你是不是說明天要開除李翠翠₪↟?是不是說要李翠翠陪你睡才會把她留下來₪↟?”黑牛陰森森地說◕✘☁₪。張應戒沒有想到黑牛會這麼問▩▩₪│,這些事只有他和李翠翠兩人知道▩▩₪│,使得張應戒更認定黑牛是職工或者是李翠翠的什麼人◕✘☁₪。李翠翠的老公沒有什麼背景▩▩₪│,在菜場裡倒騰些菜賣▩▩₪│,雖沒有見過李翠翠的老公▩▩₪│,但她一家的情況他還是瞭解過的◕✘☁₪。
“李翠翠是不是該離職▩▩₪│,那是廠裡領導集體研究決定的◕✘☁₪。那些沒根據的事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如果不馬上離開我就馬上打電話到公安局▩▩₪│,讓人抓你◕✘☁₪。”張應戒很沉穩▩▩₪│,身後的人雖然沒有人幫腔▩▩₪│,可自己在柳澤縣裡還會怕誰₪↟?
“這麼說這事已經不能挽回了₪↟?”黑牛又問◕✘☁₪。這些人站在廠房的陰影裡▩▩₪│,上午的太陽漸漸熱烈起來▩▩₪│,黑牛身上的黑色風衣給人冷冷的感覺◕✘☁₪。
張應戒本來是想用離職的事來威逼李翠翠▩▩₪│,讓她屈服◕✘☁₪。可黑牛在銷售科裡這麼一鬧▩▩₪│,這個打算算是落空了◕✘☁₪。李翠翠雖然勾人▩▩₪│,讓張應戒難以釋懷▩▩₪│,但這時張應戒再也不會因為她的美貌而喪失自己在菸廠的威嚴▩▩₪│,龍鱗不可逆◕✘☁₪。“張強▩▩₪│,打電話讓保衛科的人把這人抓走◕✘☁₪。”張強聽了▩▩₪│,就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麼辦◕✘☁₪。黑牛是怎麼樣的人張強心裡很明白▩▩₪│,這個電話一打▩▩₪│,便和黑牛成了死對頭▩▩₪│,今後還要防範黑牛的報復◕✘☁₪。電話不打那更不成▩▩₪│,黑牛威脅自己叔叔都不敢出頭▩▩₪│,今後自己也不用在人前出現了◕✘☁₪。張強幾個閃念間▩▩₪│,決定了該怎樣做▩▩₪│,忙從腰間掏出手機◕✘☁₪。當時手機在柳澤縣還是稀罕物▩▩₪│,幾年前磚頭似的大哥大▩▩₪│,已經被小巧的手機取代▩▩₪│,可用得起手機的人還很少◕✘☁₪。張強的手機是廠裡給配的▩▩₪│,他拿出來後低頭撥打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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